次日，惊兰刚帮莫沉烟换完药，扶着她躺回去休息，楚翘就进了莫家的大门。
楚翘的表现就比旁人精彩多了，一进屋子就开始抽泣，趴在莫沉烟床边抱着她的胳膊哭哭啼啼，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恸哭不停。
遇到不知道看病人还是上坟的，莫沉烟直接爆锤一顿。
“烟儿，我要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一定拉你上马车送你回家，不，都怪我拉你去看什么红枫。”楚翘双眼通红，拉着莫沉烟自责。
“怎么越说越离谱，和你有什么干系？是我天色深了还要走路回家，才遇到这晦气事。”
楚翘始终觉得过意不去，人是她从莫家带走的，却重伤回来的。
“说到底，若不是我邀你出门，这些事也不会发生，烟儿，你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这个仇我一定替你报。”楚翘作势握紧拳头。
“这也不是你我能事先预料到的，”莫沉烟拉下她的手握住，“对方的底细我不清楚，但肯定和最近的杀人案有关。”
“打伤你的人就是杀人案的凶手？”楚翘惊呼出声。
“应该没错，只不知道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莫沉烟忽念起信上同她讲的事，“对了，你可有寻到段宸？”
楚翘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我来也是要和你说这事，昨天我派人在段公子的客栈等了一夜也没见他身影，店主也不曾留意……”
莫沉烟闻言眼色一变，心下微沉，难道真应了南宫御的那句话，凶多吉少。
她心里有些惶惶，“难道段宸遭了不测？”
楚翘摇摇头，“没有，我的人今早想回来复命时，正好碰见段公子回来，就把他接到府上了。”
“他说那天助你脱身以后，只挡了黑衣人几招，那些人出了点变故，趁他们没注意，侥幸脱了身。”
“我那日看他也受了伤，你把这瓶芙蓉膏给他。”莫沉烟招手唤来家仆，从她那里取过一个瓶子。
“放心，我一回家便派人送去。”楚翘接过瓷瓶悉心收起，继而犹豫问道，“我听说那天是御王救你回来的？”
惊兰送信去尚书府时，她当面就打开来看，拉着惊兰把前因后果问了个清楚明白，得知是御王抱着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她回来。
从来没见御王和哪家姑娘走得近的，那人貌似与任何人都很疏远。
“嗯。”莫沉烟思索一番，“楚翘，有件事我一直没同你讲过，我和御王快要成亲了。”反正迟早都会知道，倒不如直接讲出来。
“你要嫁给御王？”楚翘诧异，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消息，细想了一下，“御王可是质子，他在南郡不受宠，在祁国也永不可能出头。”
“我都清楚，我选择他和他的身份无关。”
“其实自己喜欢谁就选择谁很好，捡着家室地位挑挑拣拣的，不一定是自己欢喜的人，和不欢喜的人是过不好下半辈子的。”楚翘虽认可，说话时睫毛垂下来似乎有些落寞。
“那个人也须得是欢喜你的，一厢情愿会有孽报。”莫沉烟想起前世的自己，淡淡添一句，“楚翘，你还记得曾问我，对去验这桩杀人案的尸体有兴趣么？”
“记得。”
“还作数么？”
“也是作数的，”楚翘点点头，“你要去随时叫我。”
莫沉烟轻轻动一下受伤的肩膀，估计这两日便可以无碍了，自己让南宫御接下案子，怎么能拖着不去调查。
“好，三日后的未时，我们在大理寺门口碰面。”
适才约好，就听得屋外惊兰着急忙慌的跑进来。
“小姐。”惊兰跑进来，看见楚翘，微微欠了欠身子问过安，方转过身子对莫沉烟说，“小姐，外面的人现在都在传，大理寺都解决不了的案子，皇帝竟交给空有虚职的御王来查。”
楚翘拎着裙子站起来，“你是说御王来管此案？”
“是，只有御王在，我们才能自由行动，你想，若是其他人，会让我们看尸体？”莫沉烟怕楚翘有啥想法，反正已经表明她和御王的关系，多说一点也无妨。
“那倒也是，好吧，不管谁负责，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
楚翘人单纯想得开，转眼就将这事儿撇一边，闲聊起其他来。
自家姑娘亲口承认，惊兰脑回路清奇，只觉得自家准姑爷有本事，姑娘好眼光，继续欢欢喜喜地去给两位姑娘准备吃的。
三日后的京城从早上起便下起了雨，雨势不大，却下个没完，入秋之后还是头一回见这么缠绵的雨，颇有种夏雨味道。
大理寺的青石板湿润一片，门前草木幽深，暗灰色的大门紧闭，肃穆萧瑟。
不远处停了一顶轿子，赶车的小厮躲在檐下躲雨。
莫沉烟坐在轿子里，手缩在羊毛毯里，惊兰在一旁伺候着，只是茶水尽凉，她也不能让莫沉烟喝冷的水，单把几块糕摆了出来。
“小姐要派人去尚书府问问楚翘小姐么？”
莫沉烟掀开小窗的布帘，外头满是氤氲。
“不急，楚翘若是不来，从来都是提前打好招呼的，她若没说不来，千辛万苦她也会到。”
话音刚落，街道那头慢慢出现一人一马，拉着尚书府的轿子过来。
“你瞧，我说的没错吧。”
莫沉烟起身弯腰出了轿子，一旁的小厮见状立刻上前撑起伞，迎着莫沉烟下车。
楚翘的轿子也到了，莫沉烟走上去，主动为她撑着伞。
下了才，楚翘有点不好意思，“是我来晚了，烟儿可是等了许久。”
“无妨，这雨中京城，别一番滋味。”
楚翘搀着她走到大理寺门口，里面的人早知道她要来，提前打开了们，恭敬守在一旁。
“两位小姐，我来引你们去停尸房。”
莫沉烟点头，跟着他走，到处都是水洼，路还有些滑，几个人走得小心翼翼。
过中庭时，虽然撑着伞，没有遮蔽物挡着，斜风吹的雨换了方向，打湿了莫沉烟襦裙下摆。
打伞的小厮几乎把伞快要扣到莫沉烟头顶去，她单手轻扶伞沿，向上微微抬起。
这时她瞧见要去的屋子，二楼窗前站了一个人，那人修长身形，一袭绫罗黑衣，正立其中，神色同从前那样冷漠，穿过蒙蒙细雨看过来。
是南宫御？他今日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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