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道长？”轻柔的声音又一次将孟冉自道法玄奇的境地中拉出。
“又是你啊，何事？”
孟冉移开书册，眼前站着六人，除了一个略显青涩的少女仅是涤身境，其余皆是蜕凡。
去掉原先见过的任桃，还有三个中老年散修，一个老妇人。
任桃在摊位边上端详好一阵时间，心中已然拿定主意挑选哪几枚煞晶。
她与同道有约，自己先挑，其余人按抽签顺序。
几人所见所学虽有差异，亦有共通，某些珍奇煞晶大家都能看出，这时先挑者有，后挑者无。
“我要买这四枚煞晶。”她纤长白嫩的手指连点四下。
孟冉使个御物之术，煞晶被力量托起，飘到眼前绿裙女子面前，随后被她收起。
心照不宣地收下十二枚千符钱，孟冉看向后面五人。
“你们呢，要买些什么？”
“我等受好友介绍而来，亦是求取珍奇煞晶。”
长须飘飘，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他也是个好运的，抽签拔得头筹。
孟冉想了想，好处都让这些占去，那这摆摊也就没甚么意思了。
于是便言道：“你等五人为后来者，每人至多取两枚煞晶。”
坦言，后来之人听得孟冉的言语，多少有几分失落，不过几人家资也没有任桃那般厚实，真要挑个四五枚怕是符钱不足。
两枚也好，打消了几人赌一把的心思，只挑自个儿最有把握的煞晶。
“欸，这不是赵师吗？”一个眉毛浓密的散修扯住同伴，示意大家往孟冉所在的摊位看去。
他的同伴眨了眨言，在远处分辨了一下正在细细挑选煞晶的长须男子。
“果是赵师，莫非那个摊位有甚惊人好物？走，看看去。”
“这...也好！”
几人结伴往那里走，越走越快，显然是掩盖不住好奇之心了。
长须男子名为赵成文，在坊市间也有几分声名，曾开设小堂，收取符钱教些粗浅的断物鉴宝之术。
蜕凡级数的人物在坊市已是上游，何况这几人各有各的本事，名气也都不小。
许多得见几人真颜之辈皆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往此处赶来。
眼见人越聚越多，诸多散修互相间一番交流，很是吃惊。
有些人只识得赵成文，对其他几人的名声只是听说，未曾见过面，还有的亲眼看过任桃、陶开诚......
众人说开后，才觉察先前围拢在那个不起眼小摊位边上的六人中，五个都是有名有姓的蜕凡高人。
这里是有好物、宝材，还是有大便宜可占呢？
外侧围观人群一时间十分喧嚣，中心的摊位处倒似暴风之眼，平静的很。
孟冉静静坐着，打量眼前蜕凡斟酌挑选煞晶的神情，周边散人热切言语之姿态......
这些都挺新奇，众多散修的反应表情也很有意思，孟冉仿佛在观览一幅千姿百态的真实画卷，氛围烘托的极是热烈。
不多时，几人挑选完毕，连任桃的小徒都得了机会。
当时，她没符钱也没眼力，只能可怜巴巴地看向师父和摊主，不知如何是好。
挑么不会，不挑么有些舍不得这大好机会。
最后在孟冉的默许下由她师父选了两枚，符钱也代付。
得此机缘的小修千恩万谢，就差以身相许了。
以任桃为首的五位蜕凡散修并未径直离去，把这笔横财赶紧变现，反倒是帮孟冉维持了一下秩序，令有意者按次第上前。
他们也是在稍稍示好，孟冉这等豪绰之辈，怎么看也非同寻常，顺手卖个好总不会吃亏。
况且，几人也想留在一侧，看看摊位里还有什么好东西是他们没寻出的。
修行人，对自身业艺皆有几分自信，也希望见识一番慕名而来的众多散修中有没有本事高明的。
或许他们也能借此长长见识呢？
蜕凡级数的煞晶被前辈高人淘洗过几次，好货色少了许多，捡漏不易。
不过来此的散修也不恼，此辈多为涤身、开脉的修士，蜕凡层次的物什便是给他们机会买，那也是负担不起的。
他们多把目光投放在低层次的琐碎上，这些东西蜕凡修者不屑一顾，低境修行人倒是吃的津津有味，真寻出不少好东西。
六人之后的修行人，一人只许买一样摊位上的零散事物，这是孟冉定下的新规。
尔后，孟冉不时与有所收获者谈谈他们选到了什么宝贝，也丰富一下自身见闻，融入寻常散修的视界。
这要求，合理也不合理。
孟冉明摆着给众人便宜，回报一下也是理所应当，此是合理之处。
诸多散修若是介绍自己挑选到的好东西，难免会泄露一些讯息，他们当然也有资格说不。
不过孟冉拳头显然大得很，四面还围了五个蜕凡高人，沉重的视线压力让上前选物的低境散修腿都有些打摆子，哪里敢说出一个不字！
场面于是十分亲切友好，原本粗俗的语言姿态在众多散修中陡然消失，仿佛大家都是知礼之人，彼此间颇为客气。
队伍中，一个相貌端正中透着憨厚的青年男子对身后之人说了一句。
“师兄，我看那摊主修为平平，身上也无甚亮眼器物，为何蜕凡高人也不敢冒犯其人呢？”
他身后的魁梧男子脸上划过一道狭长伤疤，气质猛恶中夹杂着阴翳，仿佛以腐肉为食的秃鹫。
沙哑沉浑的声音从他嘴中传出。
“境界、外貌有百般修行手段能掩饰，那等看去平凡，实则手段高超之人数不胜数。”
“何况其人有这许多蜕凡层面的煞晶，旁处还摆着至少是蜕凡境界阴兽的新鲜血肉骨骼，又敢在此处大肆招摇出售，根本不会是什么弱小之辈。”
憨厚青年摇了摇头，“世事之离奇你我怎能尽知，兴许他也不过是一蜕凡之下的低境界修行人，意外得了一储物之宝，内里有这些宝物。”
“而他如此出售煞晶、宝材，也是因为自己不识货。却装出一副高人模样，好像要宝卖有缘人！这就是摸准了大家的心思，才敢如此大胆行事啊。”
刀疤脸男子斜瞟了一眼师弟，有些语重心长，也有几分警告意味。
“小心思不要有，真惹上大修，你焉有命在？世事我不能料，你就能了？虽然自事理上说，万事皆有可能，但你的说法可能性太小了，别赌！到时候你殒命不说，还把我和师父一同害了去！”
憨厚青年嘴角翘起，不再与师兄分说，心中却腹诽道：我确实能啊！那人不过一开脉修士，有一稀罕法器的遮掩，却敢在这里扮象。找个时机就结果了他，一次吃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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