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是怎么回事？”
“我借哒！”顾小云还没意识到不对, 简直觉得自己棒极了, 就差挺一挺小胸脯，让他哥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了。
顾小风却更加不好了, 头晕目眩，他忍不住想到高利贷，不过高利贷这是瞎了眼吗, 居然会借钱给这么大的孩子, 这是瞎了眼还是脑子有坑啊！
“跟谁借的！”
顾小云顿时沉默了，低着头把书包拉链拉起来，就是不回答顾小风的问题。
“你再不说我就要去找爸了！跟谁借的？这就跟我去还给人家, 我一天就赚二十多块钱, 你胆子倒是肥, 一借就是一万，你这是要把你自己跟我一起卖了啊！一起卖了我们俩也不值一万！快说！跟谁借的！”顾小风简直要疯了, 怕顾长安知道后打死顾小云他还不敢说话大声, 死死抓着顾小云的胳膊问。
顾小云吃痛，终于抬起了头, 眼眶红红的，眼泪在里面直打转, 看上去可怜极了，“不能还，还掉了你怎么去上学, 有这些钱你就可以去读技校了, 我都问过了, 技校只要读两年，很快就可以工作了，吃手艺饭，可以赚很多钱，你就不用整天出去卖水了。”
“哥，你去上技校啊，要不然以后娶不到老婆的。一天赚二十多块钱，你怎么养活你老婆儿子闺女啊！”顾小云问得很清楚，读技校不用初中毕业证，有很多初二就去了。
顾小风看顾小云不听话，本来气急想打人的，听了这话举着的手顿时僵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弟弟还小呢，家里没人教他，他自己每天出去，也没时间，不能怪他不知道高利贷的可怕。
“……把钱还回去吧，这钱我们借不起，会出事的，明天你带我过去，我求求人家，看能不能算了。”好一会儿顾小风才又说话，声音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跟文阿姨借的，她答应了我等将来我赚钱了再还给她。”
顾小风并没有反应过来顾小云嘴里的文阿姨是谁，等反应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从文英嫁过来，何翠兰就一直告诉大孙子，文英不是他妈，是娶回来照顾他还有他弟弟的，顾小风记得自己的母亲，加上这话，他从来不把文英当家人，顾小暖也一样，理所当然地看着文英忙碌，被何翠兰指使得团团转而不敢说话，心里还挺高兴的。
本来她就是他爸娶回来照顾他们的，所以顾小云亲近文英顾小风才生气，就更加讨厌文英了，可许见微离开以后，他才明白，不是每一个后妈都像文英那样的，他奶说的也一点都不对。
他觉得他们家这是遭报应了，让人家凉了心，人家离开后又遇上葛红云这样难缠的人当后妈，有了这样的对比，他更加知道当初文英在的时候是多么难得，而他们祖孙对人家又有多过分。
不知足的人活该倒霉。
他也听说过文英和顾小暖她们两个似乎赚了大钱，现在过得好极了，可他真没想到顾小云居然知道她们在哪里，并且还去借了一大笔钱回来，而文英居然也就借给他了。
也就是顾小云的，如果是他，或者他爸过去，大概会被打出来吧？
伸手摸着弟弟的脑袋，顾小风想，当一个好人，宽容，仁厚的人，真的会有好报的。
“……明天你带我过去找她们，我们把钱还了吧。”
“可是……”
“没有可是！她们跟我们没多少关系，你现在借钱，拿什么还给人家。”
“我不还！文阿姨说了可以等我长大的，哥你去上技校啊，那很好的，我们老师都答应推荐你过去了，不用出征毕业证书！”
如果是一个大人打着为你好的名义私自替你做主，你看你会很生气，觉得对方不尊重你，可如果对方换成顾小云这样只有十来岁的孩子，那就只剩下感动了。
他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尽自己全力，干着以为会对你好的事情，而不是想要掌控你的人生让你听他的话。
……顾小风并不感动，他也不敢动，只想着怎么把钱还回去。
“你是不是不听哥的话了！奶之前怎么说的？”
顾小云又不说话了。
第二天，顾小风还是拖着顾小云去了许见微和文馨住的地方，顾小云确实没说地址，但顾小风却找到了写着地址的那张纸，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顾小云找了过去。
文馨开门就看到了拉着顾小云的顾小风，而顾小云似乎很想甩开顾小风调头跑路般，“小云哥哥？”
顾小风看着开门的小女孩，本就显得严厉的表情更加冷硬了，双唇抿得紧紧的，似乎不敢相信这是四年前那个头发干枯，瘦瘦小小的顾小暖般。
显然对方也不记得他了。
文馨的变化太大了，走在外面顾家人绝对不会认识她。
“小暖，你妈妈在吗？”知道文馨不记得他了，顾小风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堪的，一手拽着想跑的顾小云，一只手拎着装钱的书包。
“我妈妈在做饭，小哥哥你是小云哥哥的同学吗？你们吃完饭了吗？”文馨一边呆着兄弟两个进门一边朝里面喊，“妈妈！小云哥哥过来了，他们好像没有吃饭，你多做一点哦！”
许见微伸头一看就知道另一个少年是谁了，挑了挑眉没有纠正文馨，炒好了饭后又煎了三个荷包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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