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涵轻轻推开门走进去，便听见柳如烟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
“爷爷，你到底要犟到什么时候，咱们公司现在那么多可以拆分的项目，如果全部卖掉，那可以赚不少钱呢。”
白楚涵脚步停住，她从来没有想过，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柳如烟还会谈论起生意往来这样的俗事。
“是，我知道。爷爷你不放心，让云川接掌公司，但眼下除了云川还有别人能够收拾这个摊子吗？”
柳氏偌大的基业，人人都觉得是富贵窝，怎么到了柳如烟的嘴里就变成了烂摊子。
柳氏，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正想着，柳如烟的声音便又起来了，“爷爷，我知道你还想着涵涵，可是涵涵上次那个态度你也看见了，她是不可能回来帮我们的，而且现在公司的情况，我们除了变卖项目，没有别的出路。”
——白楚涵确实听方砚南说过，柳氏目前的状态不好，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已经不好到了这个境界。
大概是被这句话给激怒了，柳尊吼道：“够了，我说不卖就不卖！你几次三番劝我修改遗嘱，安得是什么心，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柳如烟是水仙花般的人，临空落下一声雷吼，应该是不该继续说话的。
但她只是静默片刻，声音又继续响起，“爷爷，我也是为了柳家好，你也知道我们家各个不是做生意的料，若你走了，留下这个公司给我们，我们根本折腾不动。不如趁现在，尽数换成钱。”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完全没有平日柔弱无依的模样。
令白楚涵都吃了一惊。
不过，她对她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挺明确的，柳家人都是一些贪图享乐的废物点心，没有一个人是做生意的料。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的遗嘱早就已经定下，该分给你的自然会给你，不能给你的，你一分也不要多想！”柳尊斩钉截铁道。
柳如烟自然不肯，又撒娇喊道：“爷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我可是你最孝顺的孙女！”
“呵，你当然是我最孝顺的孙女。自从我住院开始，你天天守在我旁边。”柳尊急喘着咳嗽一阵，有气无力道，“可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遗嘱，你我心知肚明！”
“……爷爷！”柳如烟的面具被猛地扯下来，就像鬼忽然见到光，百般惊恐，万般不适。
柳尊只是冷哼一声，道：“不要在我面前表演，我不想看！”
柳如烟迅速道：“爷爷，如果你执意不改变主意，不愿意卖掉项目，那我只能召开董事会，你猜猜看，那些尸位素餐的董事们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倔强！”
“你！你反了！”柳尊尤其激动道，“你从小到大，爷爷待你可不薄！”
“是。你是待我不薄，但是，你对白楚涵更好。”柳如烟咄咄逼人道，“你坚定着不松口，不就是为了把公司留给白楚涵吗。”
柳尊不说话了。
也不知道是被气着，还是默认。
柳如烟的声音又响起，“白楚涵她不姓柳，她不是我们柳家人，她以后如果回到柳氏当家做主，你觉得她会对我们好吗？爷爷，你口口声声说为我们考虑，但你其实只想着她。”
这话白楚涵都要听不下去了。
她大步流星走了几步，“柳如烟，你长个嘴巴不会说话就不要瞎说，外公对你们不好吗？你这个北城第一名媛，不是外公拿钱砸出来吗？没有柳家的富贵，谁认你这个第一名媛！”
柳如烟被白楚涵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喃喃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白楚涵直言不讳道，“外公不同意卖掉公司项目，你就开董事会威胁他，你这个白眼狼！”
“……你骂我！”柳如烟又开始表演柔弱，双目含泪，“你凭什么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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