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招生之时你来找我，我做你的举荐人，只是能不能进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凤三承诺。
那小兵连连点头便很是雀跃，仿佛已经进了学堂一般。
成陆略看了一眼凤三，什么话也没说，等到换完了药只剩下他们二人之时才开口：“若是没有把握，就不要胡乱应，你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听了确是万分认真的。”
凤三一脸好笑地看着成陆：“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胡乱应的，我说做他的举荐人，然则我也并未应允他一定就替他安排进去，我说的可有哪句是幌子不成？”
“我虽并不如你通这朝廷、军务，但我却知道，你们与南苑驻军的关系绝非和善，即便是你举荐了，即便是他有本事过了考试，他也进不了军官学堂。”成陆淡淡地道。
凤三插着手臂倚在成陆面前，他全然不同意成陆的这般说法，便反驳道：“这你可错了，军官学堂并非是单纯的就为了培养那方的势力，所有学生届时到了学期结束便回到各自军营，绝非要强留他们在北洋军中的意思，况且你也上了这许久的课，难道有那位先生非逼着你一定要入北洋军？若是他们愿意来便来，若是他们要回，也无人可阻拦，就像徐先生的青年会一样，军官学堂的目的，到底也是为了让这些军官更进步而已。”
成陆不欲就这一话题与凤三再争辩，他与凤三所站的位置不同，自然看见的东西也不一样，他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很清楚，这些被各地选拔来的军官之中，将来大概有许多都会转头北洋军，到过了这样一个能以实力来说话的地方，谁还愿意去待在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得不到回报的阴暗里呢？他们本就是有野心群狼啊！
“他们什么时候走？”
南苑驻军地某间屋内，窗边站着的试面无表情看着外头的张彪，他盯着外头站着的一群人，低声问道。
身旁之人顺着他的眼神往外看去：“回营长的话，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就出发，他们之中有个受了伤的，正在等马车过来。”
这话一提醒，张彪倒是想起来他迎面碰上的那人，定了眼神在人群中找到了成陆，成陆身旁站的便是段云业，此刻他正在与成陆说着什么话。
“那个受伤的，也是北洋军出身的？”张彪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好像不是，他叫成陆，不曾在军中听到过此人的名声，听说因上回南边的新军有这些世家的资助叫北洋军收编扩镇撞了钉子，便将那群世家的子辈都招收进来，不过是一群质子，这个成陆仿佛与段家是有些远亲的关系的，只是一直不曾走动，所以知道的人也少，若不是这回去调查了一番这些人的过往，倒是也不能发现。”亲信自信回想着说道。
“来接他们的人多么？”
亲信听到张彪又是如此一问，刚回了声“不多”，猛然间明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试探地问道：“要不要派人跟着他们？”
张彪方才还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有了笑意，他摩挲着下巴，一脸贪婪地盯着那群人：“去说一声，我今日要去一趟城中，晚上二队的操练告假。”
“是，我这就去安排。”亲信心中忍不住为外头这群人叹道，看来他们回天津的路太平不了了。
成陆都快忘记了他上回坐马车的时候，这回一上车倒是让他有些不适的陌生感，进了军官学堂以后便再是没有见过马车这个东西，即便是这回来京城，也是习惯了的骑马、火车换着来。
“这马车比你从前坐的简陋了不少，成少爷将就着吧。”外头传来凤三的顽笑声。
成陆心想我还能不知道的？若是换了成家的马车哪有这般颠簸的，只是眼下他被这颤颤巍巍的马车颠地一震一震的，除了手不需要用劲让他感受到了几分马车的好处，成陆此时想着倒是还不如换了马叫他自己骑着痛快。
这是从南苑驻地往京城外的火车站最近的一条路，从南苑驻地出发，经过一段山路，再上官道，大约一个时辰半便到火车站，恰好能赶上一班日落前从京城出发往保定的火车。
“过了这段山路…”
与这只说了半句话同时发生的是马车忽然一个急停，成陆差点翻身撞在马车壁上，他当下便察觉出了事，快速地反应过来，拉着马车窗框，刚要从前门下去，却猛地一转身，一脚踢开马车后头的门滚了下去，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声马鸣，前门被人给强行破坏！只要成陆慢了一步从后头滚下去，怕是此刻已然吃了一闷棍。
此时想来倒要庆幸这马车是辆破马车才能叫成陆这受了伤的人也能轻易破坏，只是成陆眼下顾不及来为此为高兴，他已听到了几声枪响，成陆掩护在马车底下，趴着地上仔细听着，一边看着四周，这枪声并不是从路上来的。
“小队四散开！各行掩护撤退。”是凤三的叫喊声，往他这边来了。
成陆抓着马车杆从底下挺身而起，凤三大约是去驱赶了什么回来，此时策马从前头朝他这儿过来，将将靠近之时，凤三侧身手已然伸了过来，成陆用未受伤的手接过凤三的手，借着力上了凤三的马，另一只手才一撑凤三，伤口便传来撕裂的疼痛。
带着二人的马风驰电掣，转眼间消失在原地，成陆回头看了眼，果然没有人站在山道上，只有三个方向撤离开的马队。
“埋伏的人在山上。”成陆艰难地在凤三身后吐露。
“我知道，是张彪这狗崽子带人来的。”凤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冒出了这几个字，转眼间带着成陆消失在山林间，与他们一同跟进来的是身后的王青等人，还有跟在身后的枪声，即便是有山林间的各种遮挡，这枪声还是准确无误地跟在了他们身后，这绝不是没有受过训练之人能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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