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清惊讶地道：“失忆？哦，症状表现出来是这样。这种药物会误杀部分脑细胞。”他再次申明，“我已经尽量降低副作用了。”
杨思觅没说话，他观察着程锦的伤口，愈合速度的确快得惊人，不知道它杀死脑细胞的速度是不是同样的快，最好能尽快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他摸了下自己的口袋，那里放着程锦的手机，他已经通知了韩彬他们尽快过来，带上能带的所有武器和所有能帮忙的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在程锦的身体状况稳定下来后，杨思觅开始头疼，或者说他刚察觉自己的头在疼，他看向夏树森：“帮我照顾程锦。还有，别告诉他是我给他注射了那种药。”
他走到门外，靠墙站着，戚文清跟过去观察他。
不久后，程锦醒了，除了脸色苍白这外，一点也看不出他在一小时前曾生命垂危过。
守在他身边的夏树森道：“六年前，这里发生了生化病毒泄露，戚文清说我当时没有感染病毒，但我受了伤，我注射了一种药水，那药救了我的命，但同时也在不停地杀死我的记忆细胞，最终我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夏树森说话的时间，已经够程锦回想先前发生的事了，他问：“我现在也注射了这种药？”又说，“行尸走肉吗？你吓到我了。”
夏树森苦笑：“没错，你现在也注射了这种药，我给你注射的，抱歉。”
杨思觅不想承担这份“责任”，那便由他来承担吧。
“……没关系，至少我还活着。”程锦接受现实的能力一向很强，他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药的事，别告诉杨思觅。”
“……别告诉他？”夏树森眼角余光能看到杨思觅就站在门边，但从程锦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视线被柜子挡住了。
程锦天玩笑般地道：“他知道的话会杀了你。”
夏树森苦笑，杨思觅离开了门边。
程锦想起身，但全身乏力，只得继续躺着。“你以前是什么情况？也像我现在这样动不了？”
夏树森道：“我不记得了。抱歉，没什么经验可以和你分享。”
“之前你说有些记忆的味道不对，我还以为那是因为有些记忆是你自己编造的，但实际上可能不是那样？”
夏树森道：“我不知道，或许它们是我编造的，或许它们其实是真的，但因为我忘了其中的感情，所以它们就显得失真了。”
程锦思索着：“你的意思是说一种情况是会忘了某些记忆，但还有另一种可能是记忆没忘，但忘了记忆中的配乐或者说调味品——感情？”
“或许。”夏树森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我想，或许你应该把所有重要的事情都记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这么做——以至于我现在不得不突然接受这些。”
“你想知道？”
“当然。”
程锦道：“那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你随便听听，就当我是编故事。”
夏树森开玩笑：“没事，如果我不喜欢你的故事，我可以忘了它。”
程锦道：“六年前，研究所的生化药品研究造成了污染事故，附近村民感染了生化病毒，政府发现后，进行了干预，但已经太迟了。村民大量死亡，只有少量幸存，幸存者们注射了解药，有趣的是解药也是研究所提供的，而且也存在问题，但当时看起来是有效的，没人知道它会造成严重的后遗症。
“你和军方的人因为近距离接触过病毒，担心被感染，所以也注射了解药。我猜你当年就知道解药有问题——戚文清告诉你的，因为他想利用你，他答应你会想办法研制出解药——应该说是解药的解药，作为交换，你需要让他继续在这里作研究。当然，除了你，肯定还有其他人在支持他，毕竟他的研究需要充足的资金，你的作用应该只是帮他挡住安全部的视线。
“后来你每年都回来查看戚文清的进度，但他一直没有进展。你开始失忆，你没有把一切都写下来是因为你的职业特殊，习惯了过度谨慎，也是因为你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失忆症状会恶化得这么快——你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忘记了自己的恋人。
“局里禁止办公室恋爱，所以你们瞒过了所有人，最终也瞒过了你自己。那天，你回到家，发现有一个陌生女人在你家里，你是一个身份敏感的安全部员工，你立刻认为她是敌人……”
夏树森打断程锦：“别说了。”
后面的事他还没忘，想忘但还没能忘，或许这会是他有生之年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那天他刚回国，回家后发现家中有个陌生女人，他便动手了，对方也反抗了，后来他回想起来才意识到对方当时没当真，以为他是在闹着玩，可是他当真了，他杀了她。
搜出她的武器后，他才怀疑对方可能是自己的同事，他想了很久，既怀疑自己杀错了人，又怀疑是局里因为什么原因想要他消失，所以派人来杀他。
他无法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只得先处理了尸体——他在浴室用强碱把尸体溶化掉了。
外面走廊上，戚文清竖起耳朵等了会儿，发现他们不再说话了，就转身离开了，他在附近的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仍然清醒着的杨思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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