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初听见这句话，顿时一愣，当她抬头看向司烨时，缨绫便继续开口。
“血剑阵，真是一个好东西。”缨绫扬起头来一笑：“反正他死了，她也废了。那这个地方也没有任何人值得活下去。”
梨初眼皮一突，她感觉缨绫无论是现在，还是生前，都陷入了魔障。
只是…梨初想到她的话：“废了？你说的是，缨绪。”
缨绫低下头来，好半天才回：“嗯。”
“有胆识让自己筋脉尽毁，我倒也佩服她。只是…她为什么不直接死了呢。”
缨绫的眼神有些放空：“我父亲让我剔骨剥筋，让我识大体，让我顾及阚水城的子民。可是…谁来救救我呢。”
“只有伏安…只有他贡献出他的所有生气，将生路让给了我。”缨绫讽刺一笑：“可他也是为了缨绪。所有人…都是为了她。”
梨初感觉自己嘴里有些泛苦，她心疼缨绫曾经的遭遇，却不理解为何她要以整个阚水城为代价。
司烨指节微屈：“那血剑阵，这在妖族从未有过记载的阵法。你如何知晓。”他一顿，缓缓抬头，“亦或是说，这是谁告诉你的。”
既然缨绫愿意同她想说，那他也想把当初阚水城与血剑阵的秘密尽数挖出来。
他是为了剑宗弟子的魂魄而来，可他到幻境数日了，却一丝他们的踪迹都没有寻到。
司烨脑海里闪过一丝异想，他想到了那日在客栈中的黑影，同样也是妖族人，那这背后之人，究竟是想引他来这知道些什么，或者…利用他想知道些什么。
司烨不敢多想，他低头看了一眼安静的挂在他腰间的小剑灵。
她身上所蕴藏的古神之气，究竟从何而来，又为何…是他的剑灵。
缨绫一顿：“血剑阵…这是古神授意，天道所愿。”
她低头一笑：“你莫不会认为，单凭我一人之力，足以控制血剑阵吧？”
一个古神一个天道，就将司烨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古神…天道。如今有人说他们皆已堕落。”司烨抬头：“那如今重启血剑阵，又是谁的手笔？”
缨绫没有回答他的话，只似笑非笑：“堕落？若是这般容易堕落，又如何被称为神，被称为天。”
她笑了：“如今我也不知道外面这是过了多久，又有多少个新话本，多少个新桥段。”
“但是...”缨绫缓缓上前，对上他的眼睛：“我只知道，天道公允，古神强大。重启血剑阵之人，没准是想重迎他们归来，也未尝不可呢。”
缨绫说完，将目光放远：“这里一草一木，一人一魂，没有不沾染上古神之气的。”
“所以。”缨绫看向梨初：“你这个小剑灵，才会这般容易的就吸引进来了。”
“不是我在选择你，是天啊。”
梨初没有想到，这究竟是怎么能扯到自己头上的。
她抬头看向缨绫，却没想到缨绫也在看向她，于是，她直直坠入了缨绫那通红得没有边界的眸子里。
正当梨初出神之际，有一个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她的头顶。
“她是我的剑灵，不论是谁，想打她的主意还得问问我的意见。”凛冽的声音从她脑袋上响起，震得梨初一颤：“缨绫，我和你做交易，不是让你觊觎我的剑灵。”
缨绫这才将自己的目光移开，她娇笑了两声：“可我说的话，皆是事实啊。”
她摊开手：“只是你自己不愿相信罢了。”
“毕竟，你也知道，未来觊觎她的，不会只有我一人。”
司烨眸子微压，闪过一丝暗光。
“所以，这血剑阵，如何破。”
“破？”缨绫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单凭自己，就想破这阵？简直是笑话。”
司烨一顿：“又如何不可。你魂飞魄散之后，这幻境一切皆会毁灭。若是不破血剑阵，你是想让这些怨灵，为你逝去的魂魄，再在这困上数千年？”
他说完，便将话放软了：“你的母亲，是如何待你的。缨绫，你就想让她最后的归宿，就是困在这里？”
缨绫想到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
只是，她还是淡淡开口：“你们破不了这个阵的，放弃吧。”
缨绫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说道：“这幻境虽是我布的，可我哪里有这般深厚的灵气造如此庞大的幻境。”她话说到一半，便打住。
“这…也是古神对我的惩罚。”
“年年岁岁坠于过去所做亏欠之事，不得善终。”
“所以这是…古神的冢？”梨初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缨绫，她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是吗？我猜的对吗？”
梨初想到了小说中，司烨突坠幻境，可幻境中无一草一木，一人一兽。他顿悟了数年，终于破幻境而出，继承了古神的灵力。
可书中的时间线整整往后推了许久，梨初突然想到，若书中的幻境便是如今他们所在的幻境，书中的幻境之所以毫无一物，便是因为缨绫与这墓冢多年融合，等到缨绫魂飞魄散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除了这造墓本身的灵气。
若这个幻境，就是墓冢。
那这一切的一切就说得通了。
古神以血剑阵为冢，缨绫借古神灵气生祭阚水城，可同样被困在此处数千年之久。
书中，血剑阵重出江湖一事被草草带过，那时的司烨正被剑宗掌门派遣赶至清音阁参与试炼，从而错过了这次探查血剑阵的机会。
梨初悟了，她挣扎着从司烨的腰间出来，转身变作人身，她直直看向缨绪：“我猜的，可对？”
缨绫许久不语，不知道是因为她时日不多的原因，亦或是梨初身上所熟悉的古神之气。
她缓缓开口：“不错。”
幻境，就是墓冢。
她，亦是守墓人。
不说司烨了，便是在外面听着动静的清河也为之一惊。
此处是古神之冢？
向来仙家墓冢，都是无数宝藏聚集之地，得有机缘之人，坐地飞升也未尝不可。何况是古神的墓冢！
清河眼睛一亮，他收起传音符。
只单单知道这一个消息，这一趟，便不妄来。
清河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他抬起头来，脸重新落入光线照映之中。
“司烨，多谢了。”他一顿，再说了句，“抱歉。”
说罢，他便腾空而起，无数的符文与佛经环绕他周身，向着空中无形的屏障，像无数流行一般横冲直撞。
霎时间，天摇地动，灵气四蹿，无数哀怨的魂魄嘶吼着，像被困住的猛兽，发出令人心间发颤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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