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南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微微蹙起眉。
但眼下这个环境不适宜多说，他便拉起她的手往外面走。
直到离开府衙后，他才低声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人，只是……竟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了。”
付华芝也只是好奇，见他眉心紧紧皱在一起，便道：“既然记不起来就算了，等回去让人慢慢查，总会知道的。”
君慕南点点头：“只好如此了。”
他重新抱起付华芝，快速飞回了别院。
翌日，别院的大门被人敲响。
赤酒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微微皱眉，伸手开门：“怎么了？”
守在外面的亲卫面露为难，指了指门口的一群灾民：“主子，他们一大早就堵在这儿了。”
灾民们是见过赤酒的，知道他是君慕南极信任之人，顿时一拥而上。
“大哥，行行好给我们一点吃的和水吧！”
“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吧，我们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喝水了。”
“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麻烦您们的，求求行行好吧……”
赤酒被他们围在中间，轻轻皱眉，叹了口气。
“并非我不想帮忙，只是我也实在没办法啊！”他按照自家主子的吩咐认真演戏，“你们也知道，前些日子我家主人的运水车被人截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敢去找水——”
“毕竟上次没出人命是运气好，万一这次再遇上截道的，恐怕我们哥几个就没那么容易逃出生天了。”
上次的事情大家都没忘，一时间灾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强迫人家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他们取水吧？
大部分人失落离去，只余下几个人不死心地守在别院门口。
赤酒没理会，忙回去找君慕南汇报。
恰巧付华芝与君慕南刚用完午膳，听了他的话，立即对视一眼。
“去府衙看看？”付华芝提议。
君慕南自然无不可，浅笑着点头：“走吧。”
一行人乘着马车来到府衙附近，发现门口已经堵了数不清的灾民。
“昨日就没有水，今日难道还没有吗？”有人扯着嗓子喊。
“就是！说好的以后由官府免费发水呢？难不成都是戏言？”
眼下已经过了午时，府衙大门仍旧紧闭着，任由灾民们在外吵得不可开交，也没人出来给个说法。
付华芝叹了口气：“起初他们被郑潇图镇压，从不敢来府衙闹事，但在如今这种情势之下，竟然也都知晓抗议了。”
“泥人尚且有三分性，更何况他们正面临生死关头。”君慕南道，“怪也只能怪郑潇图太小看他们了。”
正说着，那边的矛盾更激化了。
因为府衙一直不开门，有被逼急了的灾民急躁上头，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门上砸过去！
“嘭”地一声巨响，让现场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出来给我们个解释！郑知州不是自诩爱民如子吗，怎么子女受难就不见你的踪影了？”动手之人喊道。
他的话像是一个信号，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有不少人学着他的模样捡起石头，砸向府衙大门。
“说得对，郑知州，快出来给我们一个解释！”
数十个石头下去，就算府衙大门坚如磐石，如今也被砸出了坑。
付华芝看向君慕南：“这就是你的计划？让灾民来逼迫官府，这样闹下去，官府必然要被逼着拿出个章程来。”
别说武力镇压了，以往的禹州府衙在灾民心中还有些威慑，但如今这里聚集的灾民足足有衙役和侍卫的数十倍，即便他们身体孱弱，但数量上已然碾压了。
君慕南冷笑：“郑潇图此人向来最喜欢坐收渔翁之利，可天下哪有这么多好事都被他一人占了的道理，他也该吃点苦果了。”
府衙门口，大门经过多次打砸，坚硬程度明显不必之前，官府的人无法再做缩头乌龟，只好派了人出来。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缝，有人叫：“别打了，郑大人有话托我对大家说！”
灾民们停下动作，却没放下手中的“武器”。
刘师爷弓着身子从府衙里出来，面上赔着笑：“诸位别这么大火气嘛，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商量行不行？”
“商量？好啊！”人群里响起一人的高呼，“那就商量商量，官府什么时候给我们发水？”
“这……”刘师爷面色一僵，笑容难看，“莫要如此着急啊，上次打的水已经发光了，郑大人现在正在努力替大家想办法呢，再等等，一定让大家都喝上水！”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是！昨天就没发水了，要是再等上几天，我们全部都渴死了！”
“我们不管，你们亲口说的日后我们的水都由你们管，这话不能不作数！”
“不能不作数！”
刘师爷一番话不但没能平息众人的怒火，反而更引得群情激奋。
看着下面一个个红着眼睛粗着脖子大喊的人们，他浑身都有些颤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大家听我说，之前的话当然不会不作数，只是你们也都清楚水源有多么难找，知州大人已经在想办法了，大家要给我们一点时间嘛！”
“你要多长时间？”
想到郑大人的嘱咐，刘师爷壮着胆子伸了伸手指：“五天？”
“五天？五天之后我们尸体都凉了！你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糊弄我们呢？”灾民队伍中有人怒喝道。
众人怒火更旺，甚至有不少人从队伍里跑出来，想要往里面冲。
“我不相信一点水都没有了，府衙里肯定还有，我们进去找！”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冲过来，刘师爷吓得屁滚尿流，连忙往回跑。
躲在门口的郑潇图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慌乱不已，急声道：“快关门！拿木头顶住！”
衙役们慌忙照做，只是灾民实在太多，即便所有人都过来顶门，也仍旧有些顶不住。
衙役壮着胆子回头，求助地看向郑潇图：“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郑潇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不停打转。
最终在门即将被撞开的时候停下来，咬牙道：“去打水！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几天挺过去！”
衙役们顿时僵住，面露难色，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应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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