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晟没有说下去，凉栀也没有再问。
感情上的事情，她其实也说不大清楚，但她是相信顾伊人和杜晟的人品的，知道他们是真的没有什么私情。
“对了，我看到报道了，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你都要成为公司的总裁了，少卿果然眼光好，瞅准了你是潜力股。”
大抵是为了缓解尴尬，杜晟笑着转移话题。
但凉栀却更觉得尴尬了，说：“……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这么几年，温时越掌管着余氏集团，虽然手里股份没多少，但公司上下都对他极其信任。
余方毅在公司应该还能说上话，毕竟曾经也算牺牲自我力挽狂澜的拯救了余氏，威望是不可磨灭的。
但凉栀去了，真正切切只能当个“傀儡”。
当然，她自己也没兴趣去跟温时越争权夺利，反正温时越手里没多少股份，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是为他们余家打工的。
而且，跟温时越搭伙工作，她宁愿去ULE给顾少卿端茶送水好么？
绝不要！
杜晟轻笑了下：“就算是个打酱油的，但你好歹是余家大小姐，不出手则以，既出手，怎么也得让人看看你的实力不是？凉栀妹妹啊，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凉栀眨巴了下眼睛，心里莫名咯噔了下。
是啊，她现在身份公开，余方毅还将她即将去余氏接任总裁的事儿说了。
也就是说，现在这事儿铁板上钉钉，更改不了了。
她倒是无所谓当不当这个傀儡，毕竟意不在此，可是如果她真的毫无作为，余氏的高层员工会怎么看她？父亲余方毅会怎么看她？外界因为她而关注余氏的人会怎么看她？
会说：嘿，你们看看，余家大小姐出国五年回来，也就那样，什么本事没有，一个绣花枕头罢了。
会说：盛如雪当年和丈夫余方毅接手余氏时，两人风雨同舟，齐心协力，夫唱妇随，共同将余氏给支撑了起来，可谓人人称赞，个个颂扬，可谁曾想到他们的女儿居然是个一事无成，毫无建树的窝囊废呢？
会说：你们看温时越将公司管理的这般好，余氏未来只怕还是要交到温时越手中，再由温时越交给余方毅那个小儿子手里，余悠悠这个跟前妻生下来的大女儿，也就当个蛀虫的份儿，也难怪五年时间余方毅都没将她接回来，估计是怕她丢人现眼吧……
会说：听闻当初余悠悠还是个天才少女呢，人聪明的很，十六岁就读了大学，现在这样……是现代版的伤仲永么？啧啧，可惜，可惜啊……
……
……
而将这所有的说法结合到一起，更会让所有人形成一个固有的思维——
这个余家大小姐余悠悠，是个窝囊废。
未来若她跟顾少卿的婚事曝光，众人会觉得，她根本配不上顾少卿！
某个瞬间，凉栀觉得背脊一阵凉意。
也突然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要以这般正式的方式，将余氏集团总裁的位置让给她。
父亲身体虽然不好，但人还不到五十岁，真的没必要这个时候退居幕后。
如果一定选择退出，那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打算趁着自己在余氏还有说话权的时候，将她这个女儿培养出来。
父亲或许没有料定她会答应，但却知道，一旦她答应了，她想消极怠工就绝对不可能。
如果不是发生现在这个新闻的事，父亲想逼着她的方式，大概是她跟顾少卿的婚事。
他在默默为她加足以匹配顾少卿的筹码，如果她想成功的，顺利的，嫁给顾少卿，她就不能不接受。
因为就算她不接受，顾家那边听说了，或许不会说什么，但对她的印象，绝对不能说更好。
甚至，会坏。
顾家不在乎钱，可他们在乎名声。
可为什么温时越不反对？父亲这般做，温时越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目的，他却如此配合……
所以，他说他对余氏不感兴趣，甚至想要双手奉上，也是真的么？
这群人……这群人啊，真的一个比一个狠！
顾少卿也一定看出来了，可他没说，她让她自己选择。
或者是知道，某些东西她若一定要抓住时，其实也是别无选择。
几乎是沉了好一会儿气。凉栀才轻声对杜晟说了句：“……谢谢你，杜先生。”
杜晟诧异，依旧是一副温润笑意，问：“好好的，谢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
凉栀将筷子一收，说：“杜先生，我吃饱了，您慢慢吃，我去楼上休息会儿。”
杜晟想喊呢，瞅着凉栀已经转身了，也就耸耸肩作罢了。
得，他就不该答应顾少卿那厮，充当这个不讨好的角色。
当时怎么就被顾少卿给说动了呢？
他重新回忆当时的场景。
顾少卿坐在沙发上，修长纤白的手指擎着一杯茶盏，一边悠悠喝着，一边道。
“凉栀早就无意余氏，但她一定会去余氏，因为只有回到余氏，才能回到余家……所以回余家才是她的最终目的，这种情况下，她可能会暂时忽略掉一些东西，那些东西其实不大重要，可我担心它未来造成的后果，会伤害到她，那不是我想看到的……”
杜晟当时眯着眼睛看着顾少卿，问了句：“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亲自提醒她，还让我来做这个不讨好的？”
顾少卿道：“我说了，不合适，而且说实话，我私心里，也说不出口……”
杜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肖想了多年的丫头，他肯定是不愿意放到温时越这个人身边的，现在，不过是逼着自己去做到尊重……
杜晟想笑，难怪他一进门就闻到老大醋味儿了，还是闷醋！
杜晟道：“得得得，我就替你做了这个恶人吧……只是到时候如果你家小丫头真的被温时越那个混蛋给骗走了，你可别将责任怪在我身上？……还有我要好心提醒你，温时越那边肯定留着后手，你别掉以轻心！”
顾少卿却冷笑了下，那个笑还真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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