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越高，跌得越痛的道理，她懂。
可是，她并没有故意唆使朱砂去做一些坏事，或者给他灌输一些坏的思想。
她看起来很宠朱砂，其实防备着他，同时她也在想，朱砂做的那些事，最后到底该谁买单？
这个选择权，她想给朱砂自己。
七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
像他这样的孩子，是没有资格天真烂漫太久的。
黑狐这一天都没再给朱砂送吃的。
到了晚上的时候，纳兰芬芬正准备睡觉，忽然有雪花飘进寒冰洞找她。
那片雪花和纳兰芬芬说，朱砂光着身子躺在了雪地上。
纳兰芬芬皱眉，她刚想说朱砂有辟寒玉护体，她就听到雪花说，朱砂已经把辟寒玉摘下丢到一边去了。
纳兰芬芬只得从床上起来。
她到朱砂洞穴前时，看到他光着身子躺在地上。
他的嘴冻得乌青，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纳兰芬芬只得把朱砂从雪地上抱起。
朱砂委屈的睁开眼，沙哑着童音道：“芬姨，你让我冻死算了。”
纳兰芬芬没理睬朱砂，她先召唤来最近的珍兽，然后把朱砂丢到珍兽怀里暖和。
等朱砂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后，纳兰芬芬才把他放回到床上。
朱砂躺在暖和又柔软的大床上，他想，芬姨果然是舍不得他冻着的。
“你把我抱回来干什么？让我冻死多好。”朱砂一边倔强的转过头，一边哽咽着说道：“这样我就不会再烦你了。”
“死了一个朱砂也没什么，摘云峰有小黑小竹小岚小橘，它们都能和芬姨作伴。”
“芬姨能和我说话，也能和它们说话，我又不识多少字，和它们没有什么差别。”
“我死了，芬姨也不会难过，反正这么多小兽陪着芬姨呢。”
“朱砂不重要……”
说到最后，朱砂越说越委屈，真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朱砂哭的伤心的时候，感觉到一只手开始摸他的头。
他听到了纳兰芬芬的叹息声。
“你弄出这么多事来，不就是为了念书。”纳兰芬芬轻叹道：“我让你念书就是了，你别再哭了。”
朱砂转过身一脸惊喜的看着纳兰芬芬，道：“芬姨，你说的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纳兰芬芬平淡的说道：“读书是好事，你是该多读一些书。”
这样才能明理。
纳兰芬芬安抚了朱砂一下，就要离去。
可是，走之前她却被朱砂拉住了裙角。
朱砂期期艾艾的看着纳兰芬芬，道：“芬姨，那个……我肚子饿了。”
朱砂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讨好的看着纳兰芬芬，撒娇道：“芬姨能不能做些东西给我吃。”
“我不会做饭。”纳兰芬芬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看过我做饭？”
朱砂委屈的垂下眼，道：“人家想吃芬姨做的饭嘛。”
纳兰芬芬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回望着朱砂。
朱砂忽然泄了气，现在让芬姨做饭给他吃是不可能了，这个愿望只能以后再实现。
“那让小黑下碗面给我吃吧。”朱砂有些沮丧的说道：“随便吃点我就睡了。”
“明天吧。”纳兰芬芬道：“小黑已经睡下了。”
朱砂没想到纳兰芬芬会这么说，他张大嘴看着纳兰芬芬，她却那样走掉了。
朱砂隐约能感觉到，芬姨有些不高兴。
他本来想再发一顿脾气的，可是刚才芬姨朝他看来的时候，他忽然没了底气。
朱砂揉着自己扁扁的肚子，委屈的吧嗒着嘴。
他真的很饿啊。
只能等到天亮吗？
不管怎么样，他为自己争取到去学堂读书的机会了。
不知道芬姨会把他送去哪个村的学堂呢？
好像不管哪个村，离雪山都挺远的。
他去学堂念书，肯定就住在村子里了。
到时候芬姨会和他一起过去，他年纪这么小，芬姨不可能把他一个人放在村庄里的。
小黑再会做饭，芬姨也不可能带着一只黑狐一起住。
每次他们去外面玩的时候，芬姨只会带他，从不带山里的珍兽。
这些珍兽再有灵性，也只是畜生。
要是那些没见识的村民看到小黑做饭，还不得把它当成妖怪啊。
芬姨不吃饭，他总要吃饭啊。
芬姨不会看着他饿死，小黑又不在，到时候芬姨肯定会亲自做饭给他吃。
想到这儿，朱砂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们搬到村子里住，别人肯定要问他和芬姨的关系，到时候他就说芬姨是他娘。
他没有爹，爹已经死了。
这种没了丈夫的妇人叫什么……好像是叫寡还是什么孀妇吧。
他曾经看到这样的妇人去接孩子放学，她自己边接孩子边骂。
到时候芬姨会不会骂他？
肯定不会，芬姨那么温柔，从来不会骂他。
她长得又好看，比他见过的妇人都要好看，又有很大的本事，有这样一个娘亲，多有面子。
想着芬姨送他去学堂念书，其他孩子都嫉妒的看着他的样子，他就觉得好开心。
这么想一想，朱砂觉得饿会儿肚子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了。
第二天一早，朱砂就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去找小黑。
没了辟寒玉护体，朱砂才发现，这山上是真的冷啊。
找到小黑之后，朱砂美美的吃了一顿，吃到打饱嗝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碗。
他要赶紧去找芬姨。
昨晚芬姨答应送他去念书的。
朱砂找到纳兰芬芬时，纳兰芬芬正在整理另一个洞穴。
那个洞穴没有他洞穴布置的精致，但却很温暖。
没有冰雪覆盖这儿，这个洞穴附近能看得见枯草岩石。
“芬姨你这是在干什么？”朱砂问纳兰芬芬道：“你要给我换地方住吗？”
他们不是很快就要搬走了吗？
“这是给教书先生住的。”纳兰芬芬一边放着桌子上的茶具，一边道：“这里还不错吧。”
朱砂的嘴张的大大的，几乎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
他忽然变得非常气愤，他对纳兰芬芬道：“你怎么能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纳兰芬芬低头看向朱砂，质问道：“你要念书，我请教书先生到山上来，就是骗你了？”
纳兰芬芬的声音并不严厉，朱砂的眼泪却涌了出来。
他忽然像发了狂一样把桌子上的茶具全推到地上，然后要去掀床上的被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纳兰芬芬皱眉看着朱砂，道：“你发疯回你自己屋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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