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血腥味更重了，因为距离她越来越近，她吓得不敢动，就那么惊悚地看着爸爸用他那只沾满血的大手拍拍她的头。
她只能颤抖着承受。
“真乖，都没有哭呢。”
哭，她想哭，可是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哭。
“可能是过期了，你竟然就睡这么一会儿，这下可麻烦了。”
她身体抖得更厉害，不知道爸爸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爸爸也没再跟她解释，转过身，就发动了车子。
她恐惧极了，刚才那恐怖的一幕，爸爸手上的血，后备箱里的人。
她真的恐惧极了……
她好想妈妈……
不知道走了多久，爸爸再次停车，她本能地抱着自己向后缩，仿佛这样就没有能看见她。
前车门打开，爸爸下了车，后备箱打开，爸爸将那个人又拖了出来。
冷气的涌入，让她混沌了好久的脑袋有些清醒了。
她想逃，她不要再跟魔鬼爸爸在一起。
于是她悄悄推开车门下了车。
“救救我~小姑娘~救救我~”
她刚要跑，就听见虚弱的声音在喊她，喊她救救他。
她转过身看向趴在泥水里的人，闪电煞白的光照在他脸上，血肉模糊。
她吓得想要尖叫，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知道他没死，她想救她，可是她太小了，她不敢，她也救不了。
她艰难地向后退，正准备不顾一切逃跑的时候，突然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摔了。
她想起妈妈说的话，做人要善良，要有舍己为人的精神。
所以当爸爸把那个人装进麻袋里，要扔下山崖的时候，她爬起来跑过去抱住了爸爸的腿。
“爸爸，不要，不要扔他呜呜……不要让他死好不好……”
“滚开！”
爸爸一脚将她踹开，毫不留情地将那个人扔了下去。
她爬到悬崖边，眼看着那个麻袋掉进黑黑的深渊没了踪影，那黑乎乎的洞就像能吃人的洪水猛兽，张着大嘴要把她也吞进去。
她吓得本能往回爬，却突然被抓住衣领薅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爸爸狰狞扭曲的脸，咬牙切齿跟她说着一个个字。
“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要一辈子把它烂在肚子里，否则就别怪爸爸心狠手辣。”
“呜呜……爸爸是魔鬼……呜呜爸爸是魔鬼……”
“你听见没有，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我杀了你，再杀了你妈妈，就像刚刚那个人一样。”
她在大雨中，在恶魔爸爸的手心里，她吓得魂不附体，两手抓住钳着自己的大手。
“爸爸……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妈妈……不要杀我妈妈……爸爸……”
她哭求。
她不敢想象妈妈也会像那个人一样被爸爸打，她不敢想。
“爸爸，求求你，不要杀我妈妈……”
“闭嘴，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你要变成哑巴，只要你说话，我就让你和你妈妈跟那个人一个下场。”
一声喝吼。
她陡然闭上嘴巴，牙齿死死咬着嘴唇，再也不敢说话。
……
现实中，躺椅上。
穆杉杉紧闭双眼，已经是满脸泪痕，极为不安地挣扎着。
“爸爸……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妈妈……爸爸……”
从她最开始惊恐挣扎，最开始的尖叫痛哭，冷忆寒就控制不住要去叫醒她，要安抚她。
但是被苏明玉制止了，她用力拉住他，一直到了现在。
突然，穆杉杉的哭求戛然而止，她贝齿死死咬住下唇，只有眼中的泪还在流淌。
冷忆寒怔住了，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苏明玉看着穆杉杉，知道她还在自己的噩梦中，仔细观察着。
“问题就在这儿了。”
“什么意思？”
苏明玉没回答，见穆杉杉死命的咬着下唇，都咬出了血，她急忙打了个响指。
啪——
穆杉杉陡然睁眼，眼中尽是没有退散的恐惧，昏沉的空间好像还在继续梦魇。
苏明玉拉开窗帘，房间骤亮，强光刺激眼球，穆杉杉下意识闭上眼。
“杉杉！”
冷忆寒在苏明玉去拉窗帘的时候就知道结束了，一个箭步冲到穆杉杉身边将她抱起来。
“杉杉，你怎么样？”
穆杉杉睁眼，亮光驱散噩梦，强烈的落差让她有一瞬茫然。
待看见冷忆寒焦急担忧的模样，她才缓过来，那只是个噩梦。
那个噩梦已经过了十九年，她已经不是那个四岁的小姑娘了。
刚刚太真实了，她就好像是重新又经历了一遍。
脸上湿漉漉的，嘴唇还很疼，她摸了摸脸，又摸了下唇。
下唇被触碰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由蹙眉，指肚有鲜红的血。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刚刚给我催眠了是不是？】她望着拉窗帘回来的苏明玉询问。
要不然不会那么真实，她以前也梦见过那个雨夜的情景，但从来都没有这么完完整整过。
清晰的就好像她又将那件往事重新经历了一遍。
“是的杉杉姐。”
苏明玉直言不讳，用抱歉的语气说着很专业的话。
“因为只有这样，你的心里才不会提前竖起防备，对不起杉杉姐。”
穆杉杉理解，因为她之前确实一直都很紧张。
【没关系。】
穆杉杉张开嘴，试了下，还是不能发出声音。
她不知道是喜是忧，通过刚才催眠，她再一次体会到了当时的恐惧。
她后悔了，她又不想说话了。
【我还是不能说话，应该是好不了了，就这样吧。】
穆杉杉扶着冷忆寒的胳膊从躺椅上下来，心有余悸，她的双腿还因为恐惧发软。
“杉杉姐，你刚才已经说话了。”
穆杉杉诧异抬头。
苏明玉微笑，转身在拿起了放在花盆里的录音笔。
冷忆寒愕然，没想到苏明玉还录了音。
感觉到穆杉杉放在着自己的手发紧，冷忆寒抱着她的手也紧了些。
“是真的，你真的说话了。”
在穆杉杉忐忑的目光中，苏明玉播放了录音。
录音是从苏明玉最开始催眠穆杉杉的时候开始的。
苏明玉的声音停止以后，穆杉杉，听见了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爸爸，我们去接妈妈吧，这么大的雨，妈妈会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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