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跳出云端，这次病毒的源头就更加无从查找了。
曲明扒拉着鼠标，又进入碎碎念模式。
“我真是不明白了，这么大一家银行，竟然连这种低级病毒都防不住。这么大的一家银行，放任一个又一个的所谓单机版系统存在。这个系统被我查到有云端连接，其他系统呢？鬼知道连着什么通道。就这……还好意思跟我说科技风险防控能力全省第一？是不是城商行都自我感觉良好呢？真low啊……”
曲明这些话针对性极强，抨击柯佩臻的意思不要太明显，按说唐拓听到有人跟他“同仇敌忾”，他应该大爽特爽才是，可这些吐槽一个字不落的全进到他的耳朵时，他竟然很生气。
“曲工，你这话说的！”他张开嘴刚想怼几句，却被柯佩臻给拦下了。
“拓拓，他说的对。”柯佩臻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抓着唐拓的那只手因为用力，骨节都泛着白，看得出他内心受到的触动远比脸上表现出来的更大，“一直以来，是我太不可一世了，我从来不把这些事放在眼里，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可是，可是你本来就牛逼啊！”唐拓直接反驳道，“你有这个资本，你就应该这样！”
他没想到自己不但听不得别人说他，连他自己说自己都不行。
“不是的，”柯佩臻垂着头，开始直面自己的问题，“我有很多问题和缺点，只是一直以来被所谓的成就的光芒掩盖住了。曲工说得对，不管我在外面有多少名头，却还在犯着低级错误，放任内部许多问题存在。是我欠考虑，我以为只要我保持强大，那些问题就可以自动消失……可是并没有，我错了。”
“臻哥……”这话听得唐拓心里酸溜溜的，虽然说他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柯佩臻走下神坛，可当真的摇摆起来，柯佩臻高高在上的位置被撼动的时候，他自己却先受不了了。
“呵呵。”一声冷笑自办公室另一端传来。
这声笑带着经年沉淀的恨意，带出来的一丝微哑仿佛刀片划过喉间，让人听着浑身不适。
外面秋意正浓，阳光正盛，办公室内却因为这声笑凭空冷了几分。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但见那个一直畏畏缩缩，说话时都不太敢直视人双眼的连工正直勾勾的盯着柯佩臻，身上散发着森森寒气。
唐拓怒从中来，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他：“你笑毛啊，成天背地里给人下绊子，怎么有脸笑？”
连工直接无视了他，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柯佩臻：“柯工，要是没有今天这些事，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承认自己有问题？”
柯佩臻回看过去：“你想说什么？”
连工冷笑连连：“我想告诉你，现在你后悔也晚了！这么多年在你不可一世的时候，在你不把我当人看的时候，一些不可逆转的事情正在发生、酝酿。而今天发生的，只是一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唐拓直接开骂了：“你这一把年纪的，也算是襄和银行的老人了，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怎么着你是觉得我们找不到证据，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告诉你，别真把我惹急了，惹急了我直接让你走人！”
曲明撇着嘴给他点了个赞。
这货吹牛逼的本事不一般，有没有这个能耐且不说，这气场倒是够强的。
他心里也不得不感慨一句，都说同性之间一旦产生那种感情，那绝对是坚不可摧感天动地的。
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羡慕。
曲明打了个激灵：羡慕？
他赶紧晃晃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当中甩出去。
一旁的柯佩臻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过错中难过自责，听唐拓这么一说，真担心他会给他爸打电话，赶紧制止道：“拓拓，你别乱来。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跟别人没关系。”
唐拓的父亲唐正作为襄和银行的自然人股东，虽然名义上只负责分红赚钱，但想要插手一些人事调动的小事，也算不得什么问题。如若不是这样，唐拓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三连跳成为襄和银行最年轻的干部。
只是唐拓向来反感这种事，在认识何夜白之前主要以混日子为主，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在别人眼中成为大怨种，而让人忽略了他牛逼的背景。
柯佩臻认真的阻拦，可把靳明辉给逗笑了，他看到连工占据上风，嘴巴又不由自主的犯贱：“我滴妈呀，老连你可太牛逼了，看把这俩熊孩子气的，都白日做梦了！”
连工狞笑：“应该是后悔吧。”
说完，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折腾一上午我也累了，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自打柯佩臻来到襄和银行的那天起，连工就始终处在低压之下。因为老董事长叶秋梅亲口告诉当初已经在部门主持工作的副总连工，她要培养柯佩臻来做这个部门的一把手。
当初的连工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为了理想他一直在拼命向上爬着，可偏偏在马上就要到达职业天花板的关键时候，命运安排了一个柯佩臻，抢走了他的一切。
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个买醉的夜晚，只知道清醒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活在仇恨之中。
他曾无数次的试图给柯佩臻下套使绊子，可是这小子实在是太聪明，每次都会识破并化解。从开始的默默化解，到毫不留情面的打击。
巨大的实力差别之下，他只好沉默下来，偷偷地寻找机会，默默的铺路。这期间他利用了靳明辉的贪婪和骄纵，甘愿为他无偿服务，换得一些暗箱操作的好时机。
即便如此，他对柯佩依旧是又恨又怕，包括到现在，因为他永远猜不到他下一步还会亮出什么底牌来反击。
而今时今日，柯佩臻竟然束手无策了，他竟然开始学会自责。
而他自责的这些话语，在连工听来就是莫大的讽刺，这让他压抑多年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随着那声冷笑倾泻而出！
管他的！
我就是要当面告诉他，我终于摆了你一道！
没有证据，你们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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