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工地的范围，止息才放开了吴邕，他抬头看了一眼月色，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脚下的步子加快，“吴邕，快些跟上。”
马上，就要午夜十二点了……
吴邕坠在止息身后，看着止息月色下愈发清寒的影子，嘴唇动了动，而后深吸一口气道：“止息哥，你没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吗？”
吴邕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喉咙生锈一样说的艰难，那声音也很轻，若不是夜晚寂静，估计都听不清。
“嗯。”
止息只应了一个字，却让吴邕遍体生寒，吴邕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安慰自己说可能是这天太冷了。
走近老房子的时候，止息和吴邕都放轻了脚步，止息指了指窗户，吴邕了然，向着窗户走去。
止息看了一眼笼罩在屋子上的结界，随着吴邕走到了窗边，为了安全，他并没有打算撤掉结界。
两人翻窗进入屋子后，止息轻声道：“我去给你拿医药箱。”
吴邕点了点头，医药箱在外面，吴邕自己出去拿的话惊动了吴奶奶就不好了，毕竟吴邕受伤了。
止息脚步轻巧没有多少停顿地朝着外间走去，这夜晚的暗色对他的视力没有多少影响。只是，在走到半路的时候，止息脚步停了下来，接着他脚步略显凌乱地朝吴奶奶的房门跑去，连撞翻了椅子都没顾得上。
吴奶奶的房门是开着的！
不大的房间里，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面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而吴奶奶……不见了！
“怎么了？止息哥……”听到响动的吴邕紧跟着跑了过来，也顺手开了灯。
在看到没有吴奶奶的身影时，吴邕心里一阵慌乱，不会是那帮人抓了他的奶奶吧！
“止息哥，奶奶呢，怎么办？”吴邕慌了，神色恍惚而害怕，六神无主。
止息也瞬间回过了神，他道：“找，出去找！”
止息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临到门口时，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四十五分，还有十五分钟。
“去哪找呀？”吴邕的样子都快哭了，毫无头绪地踱步。
“等我一下。”
止息走出了屋子，顺手摘了一片门外花盆里的一片叶子，放于两片薄唇之间，缓缓的幽幽声音响起。
“汪――”一声犬吠，从巷子口跑出一只大黑狗。
随着止息走出来的吴邕一惊，拿起了门边的扫帚。
止息按住吴邕的手道：“没事。”
说完他走向了黑犬，黑犬前肢跪倒在地，低下了头颅。
止息用神思道：“可知道吴奶奶去哪了？”
‘大人，那老人往前面的振华街方向去了。’
“你去吧。”止息对着黑狗挥了挥手。
黑狗紧跟着就跑远了。
月夜下这诡异的一幕如何看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只是现在的吴邕来不及思考，他跑到止息身边，现在止息就是主心骨一样的存在。
没等吴邕开口，止息就道：“我们去振华街！”
“好。”吴邕急急应下。
两人快步跑了起来，止息身上的凝重气息也让吴邕心里倍感沉重，他隐隐也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两人把速度提到了极致。
振华街口，当止息和吴邕抵达的时候，一切也都恰巧发生，活生生的上演了什么叫可望不可及，什么叫无能为力。
一辆红色的跑车飞驰而过，无视十字路口处的红灯，一个缓缓而过的佝偻身影也在瞬间与红色的跑车相交，接着比跑车还要艳丽的血红色液体瞬间喷洒，染红了路面，红得刺目，艳得让人无法呼吸。
“奶奶！”声嘶力竭的喊叫划破天际，这个夏夜格外地阴寒了起来。
红色的跑车也停了下来，一个瘦高的青年走了下来，看着地上的鲜血和老人有瞬间的惊讶，眼睛也瞪大了一瞬，只是很快就恢复了懒散，他打了个哈欠。
吴邕和止息也已经跑了过来，吴邕不敢上前，他颤抖地拿起电话，拨打了120。
只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止息拿过了吴邕的手机，对着话筒言简意赅地说了地点和情况。
瘦高的青年看着吴邕和止息，道了一句：“真是晦气，你们要多少钱，我很赶时间。”
说着青年看了一眼腕上昂贵的手表。
太过诛心的话让吴邕痛苦中夹杂着怒意，只是他现下根本无暇生气，他跪倒在吴奶奶的身旁，手无力而又颤抖着，他不敢碰吴奶奶，他怕……他很害怕……
“奶奶……奶奶……”
一声声呼喊，让吴奶奶闭着的眼睛勉力着睁了起来，“吴邕呀……”
吴奶奶想伸手，可只能无力地动了动手指。
止息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站着，他没有动，只是盯着虚无的夜色，眸子里是凝结的冰冷。
车旁的青年皱眉看着发呆的止息，不耐道：“你们一个发呆，一个发疯，能不能回个话，我赶时间！”
止息转眸看向青年，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不知为何让青年身子抖了一下，不敢再出声。
止息那双眼睛里的空洞很让人害怕，就像是立在悬崖边看深不见底的崖底一样，眩目地让人害怕。
而害怕的不只是青年，还有那常人看不到的牛头马面，两个鬼差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牛头错开止息的视线，低头道：“尊上，我等前来勾魂，这老人还剩两分钟。”
牛头的意思无非是有话快说。
止息不语，只是脚步走向了吴邕和吴奶奶，只听吴奶奶对着吴邕道：“吴邕呀，照顾好……你自己…和…止息，奶奶希望……你们……”
“好……”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一道人眼看不到的金光从吴奶奶额间溢散出来，没入止息的眉间，止息伸手摸着额头，指尖是不同于肌肤的暖意。
信仰之力……吴奶奶的信仰之力……
牛头和马面震惊之色一闪而逝，他们也没料到在老人弥留之际竟然会产生信仰之力。
而得到信仰之力的止息……会拥有力量。
止息手指动了动，神力汇聚，牛头和马面瞬间紧张起来。
“送我奶奶去医院，求你。”另一边，吴邕抬头看着车旁的青年央求道。
青年皱着眉，脸上是嫌恶。
“送人。”止息的目光不容置疑地看着青年。
青年木讷地点了下头，有些唯诺道：“上车。”
吴邕扶起吴奶奶，可扶起的一瞬间，吴奶奶的手却滑落了下来，吴邕轻喊：“奶奶？奶奶？”
没有应声，手指探到鼻尖，也没有呼吸……吴邕身子一软，瘫倒坐在了地上，身上沾满的血污，是附骨的荆棘，扎满全身的痛。
瘦高的青年撇了撇嘴，还掏出打火机和烟盒点了根烟。
人死了，就不用麻烦地送去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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